不管孩子如何普通,如何平凡,如何“讨人嫌”,可那也是自己的孩子。别的东西不满意了,我们可以重新买一个,旧的不去,新的不来,但孩子显然不行。所以我很少抱怨自己的孩子,我一直试图去读懂她,因为大部分时候只有我一个人,如何让相处变得轻松对我来说很重要。
人和人的相处,很多时候是要交流的,总得明白彼此的心意或想法。话投机就最好,一说就明白,一拍即合。但父母和孩子之间,因为年龄的差异,要做到这一步,是很需要一些努力的。
我现在可以和丫头无障碍地聊天,谈着分数、学习或者排名,我很喜欢目前这种状态。她能明白我,就像我能明白她。当然,我也有过搞不懂她的时候,很费劲。
一次是在她两岁。春节,和老公一起带她回老家。要坐八小时的火车。中国的春节嘛,大家肯定都懂。我们没买到卧铺,但买了两张坐票。我一直带着她,知道她每次哭是因为想吃、想睡还是想拉。我一直觉得孩子很好带。直到这个春节。
火车上满员,但也还算好,过道可以走人。孩子上车后不是很舒服,叽叽歪歪的,只是要我抱,不仅要抱,还要站着抱。我很快就累了,不说抱孩子了,在火车站久了也累啊。于是我靠在椅背上。孩子不让靠。我不是一个很惯孩子的人,但有些时候,不依她又如何呢,只会让自己更头大。我试图了解她真实的原因,她那时已经会说一些话,但显然还不可能很自如地表达。我无奈地抱着她,老公在一边无助地看着我,他当然很想帮我抱,可孩子跟他不熟啊,根本不要他。邻座的一个女孩看我实在辛苦,要让位于我,我摇头,我们自己的两个位置都空着。我站在那抱着孩子,老公怎么可能忍心坐着。
我很累,很无可奈何,我拼命地坚持着,忍着,到最后,实在忍受不了,累哭了。我一直就那样抱着孩子,在摇晃的车厢中站了四个小时!后来孩子也坚持不住了,睡了。及至下了火车,车厢外的冷风一吹,我才明白孩子为什么这么别扭——车厢里又闷又热。
另一件事是她上小学了。一年级的时候,同学的家长说“怎么他们总没作业啊?”,我却不知如何说。他家是男孩,大女儿一岁,急性子。每次放学,三下五除二就把作业做完了。而我女儿呢,经常做到九点。她很慢,我仔细地观察过她写作业,实在也没办法快。因为她显然笔还拿不好,与其说是写字,不如说是“画”字,她在那里看着葫芦画着瓢,我能抱怨什么呢?
期末考试前,老师发了一张卷子,上面写着课本中所学过的词语,满满一张纸,怕是有上百个词,现在看来也没多少,但在当时上一年级的女儿眼里,这实在是海量,她没看过这么多的作业。小家伙不干了,她认为她写不完,坚决不写,我告诉她慢慢写,写着写着就写完了。但显然是对牛弹琴,好吧,我只好对人弹琴。我打电话给老师,老老实实说孩子觉得作业太多了,写不完。老师笑了,那是一个刚毕业的女孩,很负责,对孩子很好。她说那就写一半吧。
因为这个电话,先平静下来的是我,也因为心静下来,于是灵光一闪。我把试卷折了一下,只露出两行,“你看,这就不多了吧”。女儿看了我一眼,从她的眼神里,我明白,她懂了些什么。她很快写完了这两行,于是再露出两行,又写完了……那天,她不仅写完了半面,也写完了另半面。
在父母和孩子的交流中,父母显然是主导。我几十岁,孩子十几岁,我不能要求她能有我这样的见识。不是每个人都会表达自己,孩子不会,有时大人也不会。比如股票跌了,回家看老公不顺眼。
我现在越来越觉得,大人要跟孩子很好地沟通,真的要先了解孩子,了解现象背后的原因。而大人的想法呢,也只能通过孩子能接受的方式来表达。话不投机当然半句也多,当没找到合适的方法时,用力越大,对彼此的伤害也越大,而于事却无补。别说三句话不听了,没说到点子上,说100句也没用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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